多重身份的創作者: 森雨專訪 ● 你好藝術

撰文 /劉欣

攝影/ FiXER Photographic Studio、陳奕揚、鄭森雨

 

 

多重身份的創作者：世界的協調者 / 矛盾憤怒的觀察者   

 

 

＃從憤怒的情緒出發

 

 

有如世界的協調者。

 

 

初識森雨時，他消瘦的外型與沒有配戴智慧型手機的這些直觀的表象，以一個21世紀的現代人來說是件很罕見的事，這個很不好意思的想法，在理解過他的創作後，瞬然煙消雲散。

 

 

背景是時尚造形系出身的森雨，在大學之前沒有接觸過藝術創作的經驗，起初是在念時尚造形後才開始踏入創作的生活，從那時開始思索自我的創作脈絡、大量的涉略世界各領域的知識，在自我探尋的過程中，慢慢地對自身觀察到的周遭現象，產生了一種質疑的態度。

 

 

「 其中最主要會引發憤怒情緒的，是人類為滿足私欲，對身處環境所做出的各種過度索求，而且是未經考慮自然生態的立場，及可能引發之後果的情況下。 」

 

 

那個時期的森雨將汲取到的資訊、經驗等化作為自身的知識系統，感知到環境破害、生物共存、人類價值觀等議題都與自身系統有所出入，也正因為森雨的這個特點，在他的創作上總是能看見他那傳達的訊息與其他創作者的不同，每個事件背後的起因、相對關係、價值利益甚至是實地考察，都是他創作中討論的迷人之處。

 

 

                                    

森雨 / 《 雲腳 》_圖片提供：鄭森雨

 

 

「 某一次去日本海洋館時，看到生物被關在那個空間裡，因為人的自私而沒有同理對待生物的意願，希望以人類直接能感受或聽得懂的語言傳遞這樣的訊息給他們。」

 

 

在聽聞、目睹人類做的種種，都讓他身而為人這件事有了自愧、憤怒等情緒的出現，這些感性的部分也化為他創作的動力。還可以如何運用人類的身軀做些什麼？在他直覺性的反應後，認為透過作品是最能傳遞他的想法與觀者溝通，進而促使人去思考、感受，尊重所有生物、環境、任何有生命形式的物種的意願。

 

 

 

 

森雨 / 2021 藝術村展覽《 無從平息的悲憤 》場景照_圖片提供：鄭森雨

 

 

 

「 其實從大學畢業後的第一次個展中，我就開始會引用或借喻宗教性質的文字或符號，覺得它就只是種對於人類而言具有強大力量的元素，可以透過這些，來提供讓人類覺得更遼闊和崇高的想法。」

 

 

這次於新竹市鐵道藝術村的展覽中，大量的帶入宗教性的象徵符號以及抽取其中的概念與想法。「 宗教是大多數人心靈的寄託 」從小在佛教環境下成長的他並非因為生長環境而產生強烈的崇拜感，對他而言宗教相當於『示範者』的角色，是一個作為參考的『平等關係』，並非是需要去跪拜或覺得他們高於自己的對象。

 

 

「 宗教是讓人向善的，總覺得這世界有一個設計者，祂依據不同地區人們的傾向和需求，設計出看似不同的宗教。」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個展中作品照《 夜翼 》_圖片提供：鄭森雨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個展中作品照《 讓精神先在肅寂中飄散 》_圖片提供：鄭森雨

 

 

 

＃蛻變中的情緒

 

 

2015年的作品《棋樂》，是他第一次嘗試轉換媒材。森雨在大學時期的創作大多與環境有所關聯，自身關切著自然環境，卻不是取用自然素材做創作，讓他覺得在自打嘴巴，才因此有了材質上的轉換。而那個時期的他過於追求材質上的應用，導致他在創作的過程中模糊了自己的創作主軸。

 

 

而後2016年初，森雨受到了國外來台的交換生影響，開始考慮將一直以來重視的「 動物生命自主權 」，從較為含蓄婉轉的形式蛻變成直白的呈現，除了確立材質的使用，在思考創作的本質時，抽絲剝繭的過程也成為了他創作脈絡中的重要一環。

 

 

「 傳遞想法大於滿足自己的創作慾望。 」

 

 

 

森雨 / 《 棋樂 》_圖片提供：鄭森雨

 

 

森雨的創作主軸也反映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某次與他談話的過程中，意外地知道他曾經參與政黨為環境出一份力，但後來發現自己並非是可以站上街頭的那一類人；2013年接觸了大量的屠宰場影片，看到動物並不願意被制裁，所以開始以蔬菜攝取為主，維持自己身體能量的最低需求，這些行為上的體現都貫徹著他創作的思維，他也將這個思維導向在他的作品當中，讓觀者觀看作品時，有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力。

 

 

「人類是地球的維護者，而非主宰者。」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個展中作品照《 遺體 》_圖片提供：新竹市鐵道藝術村

 

 

 

＃既模糊又美麗的關係

 

 

認識森雨也要認識他的另一半－森雨書房。

 

 

「 書房是一個長期性的觀察計畫，但書房需要與人互動，而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我討厭大部分的人，所以選擇透過書這個溫和的媒介去刺激人思考，再從中揀選我關注的議題與他們分享。」

 

 

森雨是一個敏感的創作者，與環境保持敏感、與人保持敏感也與創作保持敏感，而創作本身需與他人交往互動，對『 人 』既不安也不擅長的他，選擇創作的這條路讓他重新對『 交往 』有了不同想法，面對如何將感受傳遞給觀者的同時，也挑戰了自身不喜歡那種很流於表層的交流過程，但也因此為創作思維上帶來了擴展與影響力。

 

 

 

 

森雨 / 《 圕中圖書館 》_圖片提供：鄭森雨

 

 

 

「而我相信一個生命本來就包含很多面向，書房既是讓我可以用相較其他創作更輕鬆的心態去進行各種感興趣的事物，書本身也提供給閱讀者，可以因應當下身處的時間地點等不同條件的排列組合，而擁有不同的見解和感受的機會。我本身也特別支持這樣的態度，每一種看法都在隨時隨地的轉變，不需要因為曾經自己或外界的定義及觀點，而顧慮著是否保有一致性。」

 

 

 

＃矛盾的觀察者

 

 

自2019年個展後，森雨的作品朝向較為直接的表現方式，而在那之前他大多以柔軟的形式呈現。『約束的場所』一作品中可以看到他自己與動物被關起來的模樣，以鏡頭凝視的方式拍攝，場景從鳥園、動物園帶到炸雞店、牛肉麵店，將日常生活與動物被凝視的場景呈現強烈的對比與諷刺，其中最巧妙的部分是，背景音樂運用的心跳聲，時不時傳來。

 

 

森雨 / 《 約束的場所 》_圖片提供：鄭森雨

 

 

 

森雨是一位觀察者，面對眼前看到、感受到的「真實」，藉由他的作品演繹，若關注與反思是森雨期望透過作品傳達的信息，那他也同時是一位被觀者，被我們注視。2019年之後的森雨一直在平衡自己的創作模式、尋找與觀者之間的對話方式，開始站在觀者的感受上去調整，在藉由自身視角重新詮釋。

 

 

「 面對事物的想法時，數據畢竟還是人類研究的東西，還是會希望以感受為主，透過作品形式進行表達。 」

 

 

在探討生命議題、動物權時，與森雨的對話過程中，讓我想起盧梭在其作品《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與基礎》的序中提到：「動物與我們在本質之上，一樣共享那些由感覺而引發的特質，這理由使我們可以判斷動物必然也擁有自然權利，而人們因此對於牠們有某種責任。事實上好像的確如此，就如同說，我不應該加害於任何人的原因，不因為他是有理性的動物，而因為他是有感覺的動物。」

 

 

「有感覺的動物」，也因此我們對他們很容易產生共鳴，而現在普遍國家也都有制定相關法條「不得虐待動物」，甚至是動物保護協會、國際動物救援組織等，在這其外的像是植物、昆蟲、環境也都應被關注與討論，人與環境的共存共榮，都從跟森雨對談、作品裡感受到他所傳達的強烈訊息。

 

 

「 我想成為世界的協調者，這是一個繼現實又美好並充滿著矛盾問題的位置，融合接收到的資訊，視己所見之物、感受周遭一切，尊重多數人生活方式，依整體性的考量做出決定。」

 

 

年底即將在新竹市鐵道藝術村展出的森雨，期待他帶來的能量，引發觀者反思生命自主權、環境與人的互動、動物保育等，有了開始才會有所思考與進步。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個展中作品照《 佇立在什麼都沒有 》_圖片提供：鄭森雨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個展中作品照《 楊枝梅女士。收 》_圖片提供：新竹市鐵道藝術村 

 

 

 

森雨 / 2021 《 無從平息的悲憤 》_圖片提供：新竹市鐵道藝術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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